【圭云】Wish（上）
《Wish》上
AU、失忆梗、狗血，设定只为故事服务，勿上升任何人
1.
一间由地下室改装的音乐工作室里，金钟云叼着烟比对着一个礼拜里修改了三次的填词。
片刻后，摇了摇头：“还不够破格，既然是批判性的词，就不要出现让人联想到向不公低头的字眼，一个字都不行。”
“前辈，你能填吗？那边实在要的太急了。”慕名而来的小乐队主唱，站在一旁满脸愁容。
金钟云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放下手里的稿子，嘴角慢慢向上扬起，凌厉的目光扫过这个才十几岁的男生：“李赫宰让你来找我的时候，没跟你说过我的规矩吗？”
男生低下头：“讲过，您不填词不编曲，只唱歌。”
“我相信你能写出让评委满意的歌曲。”金钟云伸手摸了摸男生的头发。“你是有能力的，回去再好好想想吧。”
男生踌躇了片刻后一脸羞愧地拿着写的歌词走了，工作室里又只剩下金钟云一人。
他将没有点燃的烟别在右耳，探身拿过鱼缸上放着的鱼食，一点一点地给观赏鱼喂食。
“你们真的只有6秒的记忆吗？”金钟云看着它们一会儿散开一会儿又聚拢，还会为了一颗鱼食打架的样子，撇了撇嘴。“果然是骗人的。”
手机铃声不合时宜的响起，看到来电显示的备注，金钟云烦躁地皱了皱眉：“李赫宰，你最近是不是太闲了？”
“哥！江湖救急！！一个弟弟的酒吧今天晚上搞活动，但是他请的歌手在来的路上出了点意外，还在医院去不了了！”
李赫宰火急火燎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进金钟云的耳朵，他张了张嘴没吭声。
“一晚上3万！（注：人民币）”
金钟云有些意外，一晚上唱几首歌就给到三万这么多，不知是哪家酒吧如此大方。
“时间地点。”
“晚上八点开始，地点是XX路413号，Wish酒吧。”李赫宰快速说完：“谢谢哥！下次再约酒，我还要去联系别的乐队，就先这样，千万别迟到哦！”
“Wshi？赫宰你等等！”他话音还没落，对方已经挂了电话。“Wish不是曺圭贤开的那家酒吧吗？”
金将手里的鱼食全部扔进鱼缸，整个人靠在沙发背上——如果是曺圭贤，比起活动的顺利举办，3万元在他眼里的确不算什么。
鱼缸里一条鱼突然肚皮朝天浮在水中央
他拿过渔捞将它捞出：“明明知道再吃会有性命之忧，却还要使劲地往肚子里吞，这不是活该吗。”
金钟云你自己也是如此，明明那个人是只要听到名字就会觉得痛的存在，还是忍不住去想。
一通与他有关的电话，就跟搅了心底那片已经死去的湖水，生出想要去见他的心思来，这不比金鱼更蠢……
他把烟点上，抽了一口，尼古丁的味道刺激着神经，曾经有个人是不许他抽烟的。
2.
“金钟云！你又把我的话忘记了吗？”
“哥！你又抽烟！”
“没收了！”
“哥真的戒掉了吗？好棒呀～啵啵～～”
……
…
“家属，曺圭贤的家属呢！需要家属签字！！”
“医生！救救我们圭贤吧，一定要救救我们圭贤啊。”
突如其来的车祸，将自己护在身下的恋人，在下了一次又一次病危通知的医院，金钟云像个局外人似的坐在走廊长椅上，被放大的感官上听着自己厚重而绝望的呼吸声……
幸好，曺圭贤被救回来了，即便是露出见到陌生人一般的眼神他也觉得庆幸：只要他好好活着，不再认识自己也没什么。
“嘶。”
手指皮肤处的刺痛将金钟云拉回现实，丢掉不知不觉燃到头的烟蒂。
他低头平复心情，拿上吉他离开了工作室。
下午的太阳没有中午灼热，柔和的阳光停在金钟云脸上的绒毛，为让他能感到温暖而格外努力。
3.
七年前，23岁的金钟云在酒吧第一次遇见了19岁的曺圭贤。
那是金钟云在地下酒吧的最后一次演出，为了能够继续在学校里系统的学习音乐，他终于答应某个小型经纪公司多次的入职邀请。
一周前，酒吧老板就将这件事公布出来，平时喜欢听金钟云唱歌的客人挤满了整个场地，现场不比外面的小型音乐会差。
在这狂热的气氛里，台上的金钟云瞥见酒吧某个角落里坐了一桌陌生面孔。年龄看着和自家的弟弟差不多大，应该是附近大学的学生。
其他人都在喝酒聊天，只有一个男生在看着自己，两人视线撞上的那一刻，那个男生眼睛里的光好像又亮了一些。
金钟云很少从同性的那里收获到这种近乎炽热的眼神，烫的他心颤。剩下的演出时间里，他都避免把视线看向那个角落。
“大家今晚都辛苦了。”
表演结束后，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和老板以及乐队朋友寒暄几句，金钟云从酒吧后门离开。走在连路灯都坏掉，空无一人的后巷，他抬头看了看挂在城市上空的月亮，月光带着凉意。
——他发现，自己并不讨厌现在这样的生活。
昏暗的后巷和巷口照射进来红灯绿酒的光亮形成鲜明对比，金钟云抬脚往外走去，突然两个醉醺醺的男人从暗处出来，拦住他的去路。
“喂，小子借点钱花花。”
金钟云眸光一沉，站在原地等着对方靠近。
醉鬼把手搭在他的肩膀，向后推了一把：“小子！跟你说话呢，听到没有！借点钱给哥哥们花花。”
他的视线落在刚才被对方碰过的肩膀，像是上面有脏东西似得伸手弹了弹：“滚开。”
“什么？”醉鬼听到这两个字，先是一愣然后突然前俯后仰地大笑起来，还不忘去看自己身后的伙伴。“这个臭小子竟然敢让我们滚？真他妈找死！”
说着拳头已经带着夜里的寒风来到耳边。
金钟云闪身避开，同时往后退几步拉开距离，心里又是一沉：不是醉鬼，他们是在这里等着自己！
他飞快的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可能得罪的人，找不出一个会到这种程度的对象。
“你们认识我？”
醉鬼们闻言，相互看了一眼决定不再装了，准备再上前时，突然听到金钟云对着他们身后大喊一声。
醉鬼转身，看到一个男生拿着棍棒敲在自己同伴的背上，同伴痛苦倒地，那个男生一脸惊恐地盯着自己，手中的棍子再次蠢蠢欲动。
“你他妈！！”话音未落，一击重拳落在醉鬼的脸上，打得他眼冒金星。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走！！”金钟云收拳朝那个男生喊道。
男生吓蒙了，扔掉手里的矮棍准备往金钟云的方向跑的时候，其中一个醉鬼站起来就要往他身上扑。
金钟云眼疾手快地拉了他一把，一前一后的往巷口跑去，一直跑到大街上灯光最耀眼的位置才敢停下。
双手撑着膝盖，喘着粗气看向身边惊魂未定的男生，金钟云觉得好笑：“呀，没事吧？”
男生抹了把脸上并不存在的汗，有些不好意思地直起身子：“谢谢。”
“哈哈哈”金钟云看他的样子想到了自己的弟弟，忍不住摸了一把他的脑袋。“刚才在酒吧就一直在看我，你认识我？”
男生挡下他的手，脸颊红红的说：“你唱歌很好听。”
金钟云有些意外，愣了好久才想起来说句“谢谢”。
“你叫什么名字？”男生调整好呼吸，脸上已经没了刚才的红晕。“听老板说你以后就不在那个酒吧驻唱了，我还可以去哪里找你？”
金钟云挑挑眉：“你要找我？做什么？”
“听你唱歌。”
金钟云挑眉：“以后应该没什么时间再去酒吧唱歌了。”
看着男生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而表现出失落，到底心软。算了，最后一天能遇到一个喜欢听自己唱歌的人，也算是缘分。
他拿出吉他，在花台边找了个空地坐下：“想听什么？”
男生低头，看到这个男人眼中带笑望着自己，腼腆地说：“《먹지（墨纸）》可以吗？”
金钟云挂着笑意的表情愣了愣：自己在酒吧一直都是唱摇滚的，这小孩怎么回事？
“可以吗？”男生一脸真诚地看着他的眼睛。
“当然。”
和唱摇滚时不一样，当第一个词由金钟云唱出来时，完全是在挖听众内心深处的那份悲伤，曺圭贤不知不觉听得入了神。
这样一个有质感的烟嗓，唱歌抒情歌竟然是这种感觉，难怪……
他想到那个因为一个酒吧驻唱歌手和自己提出分手的女孩，似乎能理解一些了。
不知不觉，一曲终了，男生却陷进了自己的情绪里，金钟云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
“还有想听的吗？”
男生看着他：“我叫曺圭贤，你叫什么？”
金钟云此刻是认真地觉得这个男生有点可爱，忍不住逗他：“金钟云，要不要再留个电话？”
曺圭贤想了两秒，在他拉上吉他包的拉链时开口道：“那就留一个吧。”
“？”金钟云见他不像是在开玩笑，笑出声来。“行，那就留一个。”
4.
金钟云在Wish的街对面站着，门口有服务生在摆放今晚活动的宣传立牌。曾经经过无数次都没有勇气走进去看一看的酒吧，如今是避不开了。
“哥，这边！”李赫宰的声音从街对面传来。
金钟云抬眼，门口多了两个人——李赫宰和曺圭贤。
周围的空气随着他的视线从挥手的李赫宰转向曺圭贤时变得缓慢，一切像是被人按下暂停键。
——既然圭贤忘了，就当阿姨求求你，不要在他以后的生活里出现，放他过正常人的生活。
医院一楼走廊尽头的那句话，像把扎在他心口上的匕首，消亡过，见到曺圭贤的这一刻再次出现。
金钟云已经忘了有多久没有体会过这种紧张不安和悸动相互打架的感觉，脚下踏出的每一步都鼓足勇气。
他告诉自己要保持平常心去见曺圭贤。
——圭贤啊，五年了，原来我是这么的想再看看你。
走到他们面前的这几步的距离，他知道曺圭贤在看他，那视线里包含着太多陌生的探究和好奇，都让金钟云有马上要窒息的错觉。
来到他们面前，他的视线也只放在李赫宰身上。
“圭贤，这就是我跟你说的今晚来救场的歌手—金钟云，他可是正儿八经出道的歌手哦。”李赫宰没想到金钟云会提前到，心情完全开心。“钟云哥，这是曺圭贤，Wish的老板。”
既然李赫宰做了介绍，他便不得不去看曺圭贤了。
“曺老板，第一次见，很荣幸。”金钟云的手比脑子快，话还没说完就已经伸出去，想再收回就显得太过刻意。
好在对方并没有让他伸出去的手落空。
只停留在记忆中的温度重新被感受到，金钟云知道自己的手乃至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我们真的是第一次见面吗？”
曺圭贤的声音里满是疑惑。
视线不自觉地去找曺圭贤的眼睛——那双黑眸陌生又熟悉。
金钟云扯了扯嘴角，控制住情绪：“我应该没有见过曺老板。”
“是吗？”曺圭贤松开手。“你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我们玩音乐的……有很多想象的人，曺老板这个大一个酒吧，想必见过很多像我这样的人。”
“可是……”不一样。
曺圭贤想。
“肯定是你记错了！钟云哥的圈子小，如果你们真见过，我会不知道？”李赫宰插话挤到两人中间。“我可告诉你，我钟云哥的实力是top级别，今晚来酒吧的客人不买票就能听他唱歌，真是赚大发了！”
说完李赫宰又看向金钟云，不满道：“哥！你和别人不一样，你比其他人都厉害！”
“老大。”有人从酒吧里出来。
“我里面还有事要忙，先失陪了”曺圭贤很抱歉。“里面有休息室和准备了吃食，钟云哥可以先过去休息一下。”
曺圭贤拍了拍李赫宰的肩膀：“赫宰哥，帮我招待一下。”
久违的一声‘钟云哥’，让他忍不住鼻头一酸。
正准备往酒吧里走的曺圭贤瞥见了对方的情绪——他的眼睛看起来好像在哭。
可是，因为什么呢？
他来不及细想，刚才喊他的员工再次上前催促，曺圭贤只能先将这个疑问暂时放进心里。
金钟云认真地盯着曺圭贤的背影，直到对方隐入酒吧的拐角。
圭贤啊，你没有记错。
就算现在的你忘记了那个曾经在你生命里短暂停留过三年的金钟云，你脱离危险在普通病房醒过来时，我们确实见过。
你用还是金钟云恋人的身体和声音对我说：我们认识吗？
李赫宰嘟囔着走到刚才曺圭贤站的位置：“不用理他，圭贤以前出过车祸忘记了一些事情，所以看谁都觉得熟悉。哥一会儿想好要唱什么吗？乐队找了希澈哥他们，你们也合作过几次，很多歌都可以唱。”
“你找了希澈？”金钟云脚下动作顿了顿。
金希澈可是为数不多知道自己和曺圭贤那段过去的人，如果被他看到自己在这里，不得翻了天。
“嗯，但是希澈哥好像不喜欢Wish，我话都没说完直接给我拒绝了。”李赫宰想到打电话时，金希澈在电话里的脏话输出，耳朵隐隐又有些痛。“我软磨硬泡了好久他才勉强答应让乐队其他人过来。”
听到这里，金钟云才暗暗松口气：“那等见到了再决定唱什么歌吧。”
“那也可以，反正什么都难不倒你们，哥自己决定好了。”李赫宰看到里面还在准备的服务生，突然神秘地对金钟云说：“我还邀请了东海过来。”
“嗯？”金钟云没听出这句话里的意思。
“我可以点首《非你不可》吗？”李赫宰有些害羞。“上个月东海答应和我在一起了。”
“什么？！”金钟云震惊。“东海疯了？”
“什么呀！”李赫宰其实猜到了金钟云会是这个反应，如果不是因为原本的乐队来不了，他也不想请李东海的两个至亲哥哥过来帮忙。“哥这样我会很伤心的，怎么答应和我在一起就是东海疯了呢？”
“就是说呢。”两人站在过道的暗处，彼此看不到表情。
“我喜欢东海，东海也喜欢我就在一起了，这有什么的？”李赫宰声音依旧很受挫。“希澈哥都没说什么，哥没有谈过恋爱，根本不懂！”
“……”金钟云嘴边的话被他最后一句堵得死死的，嘀咕了一句：“谁说我没谈过恋爱。”
“哥你谈过？！”李赫宰惊讶。
“你听错了！”
这之后到休息室的路上，李赫宰就像只上蹿下跳的猴子缠着他问恋爱史。
“李赫宰，闭嘴。”
这情况一直维持到金希澈的乐队推门进来才消停，然后李赫宰坐到沙发角落，一脸委屈地给李东海发消息。
和乐队确定好歌曲后，金钟云才看向闷闷不乐的李赫宰：“东海什么时候过来？”
李赫宰抬头，愣了几秒才明白他的意思：“要等他咖啡店下班。”
“臭小子，好好对他。”
李赫宰看向金钟云开门准备离开休息室的身影，笑得像个小傻子：“我会的！”
休息室外，酒吧已经开始营业，吧台卡座零散的坐着一些客人——Wish的生意比他想象中好。
金钟云拦住送酒的服务生询问洗手间的位置，出来时经过曺圭贤的办公室。
门关着，曺圭贤和一个女人说话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女人的声音虽然跟以前有一些不同，金钟云还是立马就听出来是朴海静，曺圭贤遇到自己之前的女友。
现在估计已经结婚了吧。
金钟云没想到今晚她也在，曺圭贤不记得他，朴海静可没失忆，怎么看现在不要遇见才好。
他想着回到休息室后要不要找个借口离开，但是离开今天酒吧的演出怎么办？
眼前的门从里面被打开，两人迎面撞上，朴海静看起来比他更意外。
“你……”她先是一愣，然后不等金钟云做反应瞥向身后的办公室里，脸上露出让人不明所以的笑容：“既然这样，就只能你带着他一起过来了。”
金钟云没想到她见到自己会如此平静：“什么？”
朴海静笑着从包里拿出一支签字笔，将刚才被曺圭贤拒收的婚宴请帖打开，在邀请人[曺圭贤]的名字旁边写上了[金钟云]三个字，再递到金钟云面前：“别迟到哦。”
金钟云看着眼前这张精致的请帖，只觉得格外刺眼，还没来得及拒绝，余光又瞥见曺圭贤正从办公室里往这边走。
“你怎么还没走？”曺圭贤本来是听到朴海静在门口不知道和谁在讲话，觉得烦躁准备出来赶人，不成想拉开虚掩的门，看到那个人竟然是被李赫宰找来救场的歌手：“钟云哥？”
“……”金钟云一脸无措地看向他。
曺圭贤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流转着：“你们认识？”
朴海静闻言，再看金钟云的反应， 意识到是自己误会了：“你不认识？”
“？”曺圭贤表情变了变，眼神带着询问看向金钟云，被避开了。
朴海静见状轻笑出声将请帖拍在曺圭贤的胸前，后者只能伸手去接：“哦对，你丢了那三年的记忆。”
留下这么一句不明不白的话后，朴静海离开了，依旧站在门口的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曺圭贤沉默着打开请帖，看到和自己名字挨在一起的，面前这个男人的名字：“这是怎么回事？”
他将请帖的内页对着金钟云。
金钟云看清楚上面的内容后，只觉得有一双手掐着自己的喉咙，不知道该怎么发声。
这一切实在发生的太快。
“不是说没见过吗？” 曺圭贤的身体里有一股力量在推着他往前走，那股熟悉感不是错觉。“钟云哥是我丢失在那三年里的人吗？”
——谁来救救他？
金钟云在内心里呐喊着，不知名的神灵好像真的听到了他的求救……
“哥，圭贤，你们在这里干什么？”李东海提着咖啡出现在过道，探着身子好奇地盯着他们。
金钟云深吸一口气，窒息感瞬间消失，掩饰着心虚快步来到李东海身边：“给我带的吗？”
“之前哥不是说好喝。”李东海把其中一杯咖啡递给金钟云，又看了看沉着张脸的曺圭贤：“你们在干什么？”
背后那道简直要把人盯出个洞来的视线，根本无法忽视，金钟云很清楚只要见了面，很多事情就会被人重新提起，然后再到不得不面对的地步。
不管是曾经或现在，他们都拥有共同的朋友——比如现在的李赫宰跟李东海，当年的金希澈和朴正洙。
他们和曺圭贤相识在这五年里，不可能像金希澈和朴正洙一样，因为曺圭贤丢失了那三年和他们相处的记忆，就和自己一样与他做五年陌路人。
何况两个哥哥会这么做，只是因为更心疼他。
想明白这些后，金钟云在转身那一刻的表情管理，敬业程度像是在参加什么拍摄工作。
“曺老板…”略微停顿，改口继续道：“曺圭贤我们的确见过……五年前在医院的病房里。只是当时的你并不记得我，当时我们也只不过是见过几面，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只是…认识的人而已，后来也没有什么需要联系的必要。”
很好，金钟云，声音很稳。
但曺圭贤明显不信：“只是不重要的，认识的人吗？”
“是。”金钟云语气不容置疑。
“你们在说什么？”李东海的话还没问完，被金钟云拉着往休息室方向走去。“哥！你别拽我啊！”
“你先说说你和李赫宰是怎么回事？”
两人的声音随着休息室的门被关上而消失，曺圭贤一个人站在过道里，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眼神晦涩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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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动在《非你不可》这首歌响起时达到高潮，舞池里的男男女女，成双成对拥吻的画面让台上的金钟云一度忘了继续唱下去。
他从来不知道Wish这个酒吧竟然是一个同性恋酒吧，视线忍不住飘向吧台，从活动一开始曺圭贤就坐在那里。
现在却不在。
意识到这一点后，再面对客人们看着自己时眼神里流露出的惊喜和欲望，金钟云变得反感。
唱完最后一首歌后，避开贴身上来的陌生男人们，直接回到最初的那间休息室，收拾好东西从酒吧后门离开。
一切都乱套了。
金钟云拨开眼前的头发：想抽烟了。
偏偏手机铃声直接打断了他的这个想法，是金希澈打来的。
“希澈哥。”
“你今晚在曺圭贤的酒吧。”不是问句。
“东海说的？”金钟云也想不到其他人。
“呵。”金希澈冷哼一声。“乐队群里发了你在台上唱歌的视频，快把你夸上天了。金钟云你发什么疯，当年是谁偏要做圣人答应曺圭贤的父母放他回归正常人生活的？去他妈的狗屁正常人！”
“希澈哥，你有爆粗口，小心我找正洙哥告状~”金钟云笑了笑，从口袋里摸出烟盒。“赫宰找我的时候，我不知道是他的酒吧。”
果然金希澈最见不得他这样，沉默了片刻后才问：“你是不是后悔了？”
“今天是意外。”金钟云无奈。
“其实我和正洙聊过这件事，你迟早得后悔。”金希澈自顾自地说。“你们两个为这段感情经历了那么多，最后这算什么？”
金钟云看了眼脚下的台阶，坐下来点根烟听着。
“曺圭贤当年发疯似得为了和你在一起，家都要了，还在我和正洙面前发誓会一辈子对你好……”金希澈深深地叹了口气：“当时多美好，结局不该这么潦草收场不是吗？”
“所以啊，曺圭贤终究还是个混蛋。当年命都可以给金钟云，偏偏又把金钟云忘了。”金钟云拿起烟抽了一口再慢慢吐出。“其实我在答应他母亲之后，下一秒就后悔了。”
我们凭什么替他做决定？
手机那头的金希澈听完他的话，想起当初金钟云喝得烂醉抱着朴正洙哭的画面，只因为曺圭贤把他忘了，就失声到无法唱歌的那段日子。
那是金希澈第一次知道原来他这个弟弟，爱得这么深：“你们今天见到了吧。”
“不仅见到了他，还有朴海静，”金钟云自嘲地笑笑：“真的感觉要完蛋了。”
“五年过去了，曺圭贤他不可能再想起什么，你要试着去接受新的感情。”金希澈甚至不敢告诉金钟云，自己和朴正洙因为李东海已经见过曺圭贤了。
……
电话挂断之后，金钟云抽完第二支烟才拿着吉他起身离开，又过了几分钟，酒吧的后门被人打开，曺圭贤站在刚才他坐着的台阶，盯着坏了路灯只有一片漆黑的巷子。
曺圭贤拿出手机拨通了朴海静的电话：“约个时间聊聊？”
电话那头的人就像是在等他这通电话，没有半点犹豫就答应了：“明天早上，酒吧对面的咖啡店。”
“好。”
5.
翌日，清晨第一缕阳光从没有拉好的窗户偷跑进金钟云的房间，俏皮地停留在他微微颤抖的睫毛上，订好的闹钟也在此刻准时响起。
金钟云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关掉闹钟，整个人还有点恍惚，面向着床有几个玻璃罐，他探身拿过床头柜上的一元硬币抛起。
“叮——”准确无误的丢进玻璃罐中。
许是因为昨天见到意料之外的人，他晚上竟梦到了五年前在医院里的事情。
当时，曺圭贤已经脱离生命危险，每天都会有一小会儿的清醒时间，但自从知道曺圭贤将金钟云忘记之后，曺家人就不允许金钟云再进去探望了。
即便是这样，他还是每天都会来医院了解曺圭贤的恢复情况，以及他失忆的可能原因，直到某一天朴海静将他堵在了一楼的楼梯尽头。
“你别上去了。”
金钟云看着女孩没吭声。
女孩的眼睛里是疲倦，烫卷的头发也没空打理，这段时间不是只有他变得憔悴，所有爱着曺圭贤的人都在担惊受怕，瞻前顾后的还带着点对他的恨意。
为什么那场车祸，金钟云只是轻微的脑震荡，而曺圭贤被下了一次又一次病危通知。
“他今天怎么样？”金钟云哑着声音问。“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钟云哥哥，这些都已经和你没有关系了。”朴海静忍着眼泪不让它从眼眶里流下来，努力让自己维持镇定。“哥哥把圭贤还给我们吧。”
金钟云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表情来掩饰内心的空白，他甚至连点头摇头都做不到。
偏偏这时，曺母下来找人：“海静，圭贤醒了在找你。”
朴海静转身看向曺母，眼泪随着动作滴落在脸颊上，慌忙伸手去擦。
曺母握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好孩子，我有几句话要跟他说，你先上去别让圭贤等急了。”
等朴海静离开后，曺母才开始正视金钟云——这个当初不惜让儿子为了他跟家里决裂的男人，并不是想象中的样子，反而就像是穿着简单，脸上白白净净，每天遇见会热情打招呼的邻居家的孩子。
这样的人，为什么会让自己的儿子丢了魂似得非他不可？
曺母想不通：“你比我们家圭贤年龄大一些吧？”
金钟云吞咽了一下口水，干疼的嗓子终于得到些舒缓：“是，大四岁。”
“你这几天来医院也见到海静了，圭贤是喜欢过女孩子的。”曺母注意到对方在听到这句话时移开的视线。“他不懂事，但你不能把他往那条错误的路上带啊。”
“……”如果面前这个人不是曺圭贤的母亲，这句话没有讲完他就会反驳，可现在他只能在心底无力的反驳她：不是我。
然而，还没有结束。
“既然圭贤已经忘了，那就当是阿姨求求你，不要出现在他以后的生活，让他过正常人的生活行吗？”
曾经的金钟云偷偷想过将来到了不得不面对曺圭贤父母那一天，只要身边有曺圭贤在，就算再难他也不会放开手。而如今，曺母恳切的眼神让他说不出坚持的话来
——曺圭贤甚至连金钟云是谁都不记得。
“好。”
金钟云的周围是空白的，他没有听到自己说话的声音，但看到曺圭贤母亲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乖孩子，早点回去吧，圭贤有我们照顾。”
他没有说话也没用点头，像具失去灵魂的空壳看着曺母转身慢慢消失在视野中。
后来金钟云来到医院的超市买了一包烟，在住院部楼下的小公园找到一个可以看到病房窗户的位置。被人管着的时候，不知不觉就把烟戒了，再抽只觉得味道呛得人眼睛疼嗓子疼浑身都疼。
可也只有这样金钟云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他不想停。
他维持着一个姿势看着朴海静出现在窗户口，看着对方发现自己。
那又能怎么样？
没人能阻止自己想要看曺圭贤的心，哪怕只是偷偷的站在一个角落，不被发现。
“钟云哥。”朴海静不知什么时候下了楼来到他的位置，看着他脚边的烟蒂，忍不住提醒：“别再抽了。”
金钟云的视线始终定格在那扇窗户上，没有看朴海静。
他安静地抽完新买的烟，嗓子疼到连吞咽口水都做不到，然后经过朴海静，没有看她。
“钟云哥！”朴海静再一次叫住他。
————
“叮—铃——叮——”
门口的风铃被推门进来的客人撞响，发出悦耳好听的响声，朴海静饶有兴趣地观察着曺圭贤听到这些事情后的表情。
她能看出来对方并没有全部相信：“你不好奇我叫住他后说了什么吗？”
曺圭贤面无表情地等着她继续。
——真是个无趣的男人。
“曺圭贤，我当时是真的很想让你重新属于我。”朴海静整个人往后靠在椅子里，两腿叠加地坐着，双手抱臂以一个同情者的姿态盯着他：“钟云哥，不管是车祸的发生还是圭贤车祸后忘记你，都是上天对你惩罚，他不可以喜欢一个男人，遇见你这件事本身就是错的。”
曺圭贤的表情终于出现裂痕，他想起昨晚那个男人在面对他的质问时，矢口否认的样子。
“所以，我和他曾经是恋人关系？”
所以，心里空的那一块，是属于那个叫金钟云的男人……
朴海静抬了抬下巴：“你不是一直有写日记的习惯，里面难道真的一点痕迹都没有？”
曺圭贤想到了云端里那份上锁的，五年时间试过无数方法都没能打开的，叫做‘Wish’的文件夹。
里面会是关于他的记忆吗？
朴海静：“不管是对我，还是对他，你都是不折不扣的混蛋。”
混蛋吗？
曺圭贤想到昨天在酒吧后门，金钟云和金希澈打电话的时候也是这样形容自己。
“我的婚礼一开始就没安排你的位置，你别忘了告诉他一声。”想说的都说完了，朴海静不想和这个男人待在一个空间里这么久，索性拿起自己的包站起来。“还有，如果你们能重新在一起了，这次我会真心祝福你们。”
朴海静穿着夫家为她高定的衣服鞋子，坐在几百万的跑车里，视线却怎么也离不开咖啡店里那个落寞男人。
学生时代，她曾经那么热烈爱过的两个男人，一个伤害着自己，一个被自己伤害，如今自己再一次见到金钟云才发现，原来自己对两人造成的伤害，只是不甘他们都没有选择自己而进行的报复罢了。
但再不甘又如何，曺圭贤在出院后第一个礼拜就跟她提出了‘分手’。
即便不记得金钟云，他的心里也没有朴海静。
翻出金钟云的联系方式，她看了又看，最后还是没有联系他——就到这里结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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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7月5日，小修
剩下的部分在写了
时间有点久，需要理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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